編按:兩個月前,玉山國家公園保育志工於八通關古道巡山時,發生墜谷意外,國家公園保育志工不僅奉獻熱忱,透過環境保護山屋管理與宣導教育等工作,提供山友良好的登山品質,卻也得面臨山區高海拔行動的風險。
期望透過本次報導,讓國人(山友)除了暸解保育志工的辛苦,更能從中具體實踐,或許舉手之勞,能減少保育志工的工作量,也為登山環境一同努力。
六月中,擔任國小教師的鄭朝雄甫歡送六年級學子畢業後,仍赴學校處理工作,等待暑假,又是上山服務的時候。
於雪霸國家公園擔任志工的他,已服務超過二十年,由於本身是環境教育研究所畢業,更參與台中市教育局環境輔導團,從所學精進到專業,再從專業延伸到工作,在學校中為人師表的他,總是給予學生諄諄教誨,而在國家公園服勤保育志工,則無時無刻給予山友溫馨的提醒。
聲聲不間斷地提醒,都因為兩個字,安全。
作為國家公園保育志工,最基本的工作內容包括對於服勤地點登山路徑以及山屋等相關設施,進行檢查、紀錄、回報,並即時提供改善建議給國家公園管理站。管理站則會針對這些建議進行後續招標改善工程,若是比較急迫性的需求,則會藉著志工的獨特專長,組成工作巡查任務,前往支援或解決問題。
另外,志工需要檢查登山客入園證以及行程,這不僅攸關山屋營位權益問題,更是為山友們的安全把關。
所謂危險,在於我們對山的不了解
服勤二十餘年,難免會遇到惡劣天氣,尤其雪霸國家公園冬天很容易降雪,往往增加執勤的難度,所以清理積雪,和山友傷患協助都是很常見的勤務項目。另外,志工也需要透過觀察小細節來避免意外的發生,三六九山莊由於住宿山友多,需頻繁留意有異狀的山友並加以提醒;例如衣物全濕,會請他們盡快更換,或做好頭部保暖,當然,也有山友表達不悅,覺得志工管太多。
漠視志工勸導案例層出不窮,使得可以預防的問題卻未能即時處置。曾有學校帶學生前來,有些學生不聽從志工建議,當天傍晚六點,就有兩位身體不適,一位高山症,一位血氧降低,在確認過他們狀況後協助通報,也請協作背負至登山口,處理完畢時已深夜十二點多。
另外,2019年小年夜,在三六九山屋服勤時發生一場森林大火,從當晚發現火源,到隔日早上八點撲滅,鄭先生回憶到:「這次經驗算是志工生涯最危及的狀況,非常感謝山友的協助,由於小年夜僅二十餘位山友,大家奮力協助打火動作,才遏止大火危及三六九山莊。」
危險邊緣確保安全,讓家人成為這份志業的後盾
「儘管志工都具備一定程度的體能要求和專業知識的熟稔,但為了確保彼此安全,會盡量避免單獨行動」,國家公園管理處也針對路徑難易度提出建議和提醒,如翠池山屋路程遙遠,會配置兩位志工前往,另外,管理站提供基本救命術(BLS)、高壓艙(PAC)、心肺復甦術(CPR)的課程,協助志工們專業知識的增長。
曾有新進夥伴執勤任務時,因對方從未於雪季前往翠池,憑著地圖及GPS判斷路徑,但在惡劣的天候GPS準確性會下降,導致發生迷途。最後幸運地在翠池碎石坡下一處勉強有訊號的地方與鄭先生聯繫上,鄭先生建議夥伴撤回三六九山屋過夜,光是這趟路程,大概就消耗了他16小時左右的時間。事實上,這位夥伴是鐵人三項選手,體能狀況相當不錯,若是一般民眾可能難以負荷。
鄭先生也分享自身經驗,有次因為搭擋與其他山友先行前往翠池,須自行前往圈谷,圈谷被滿滿白雪覆蓋,一旦濃霧颳起,便看不清遠方主峰山頭及下翠池的鞍部,抵達翠池山屋時,與預估時程延遲一小時以上。
被問起近二十年志工生涯中,有想休息或暫停嗎?甚至因家人擔心而猶豫嗎?
鄭先生豪邁地回答,「不會啦!簡單講就是愛爬山,就像人家說的,得了山癌一樣!」家人擔憂是難免的,但鄭先生透過分享讓家人了解保育志工的工作,也獲得支持與肯定。
「把垃圾帶下山」,不是志工的工作,是你的責任
疫情爆發後,登山人口劇增,又因著山林開放政策,雖然國家公園仍用山屋承載量管理入山資格,但隨著入山手續相對簡化,加上新型態登山方式興起,越野跑或單攻成為更多山友的選項。
當越來越多山友走向山林,商業團或搭伙的方式隨之興起,但許多人以為垃圾處理也是服務的一環,不願將垃圾帶下山,「自己帶什麼上來,就帶什麼下去。」然志工們僅仍不遺餘力地宣導。
如果愛山,請持續這股熱忱
「想擔任國家公園保育志工?需要做好哪些準備呢?」鄭先生:「首先,一定要愛山,再來是服勤量。」
既然成為志工,不僅是服務山友,也需要執行及滿足相關管理單位的業務,志工一年需要服勤9天以上的時數(因疫情有些許調整),管理處也會檢視志工的排班時數。最後,還是自身體能的評估,有些服勤點偏遠,需要兩天以上的行程抵達,如果年紀較大,或體能上有限制,就還是得先以自身安全為重。
人生的價值不在於走多遠的路,或曾經攀登多高的群山,而是用熱忱,引領山友一條安全回家的路。
二十年歲月不僅是一個人生命段落的里程碑,更代表一生的態度與信仰,對於群山的敬重與寄情,以及對人的看顧與愛,國家公園保育志工不僅代表著管理單位與山友之間的溝通橋樑,更象徵山與人之間最溫柔的情感鏈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