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中這樣的年紀,是爹娘與師長認為最頭痛的年代?
家中有男、女初長成,矛盾、敏感、亦是社會俗稱的叛逆期。
無論是身體或心理,來到人生中變化最大的階段,是人格及品德最易走失的年齡層。
國中這樣的年紀,是爹娘與師長認為最頭痛的年代?家中有男、女初長成,矛盾、敏感、亦是社會俗稱的叛逆期。無論是身體或心理,來到人生中變化最大的階段,是人格及品德最易走失的年齡層。
再次到國華國中演講,和第一次是相隔兩、三年前的事。明怡老師希望秀真能夠到學校鼓勵學生,勇於突破困境,並積極追求自己的夢想。
宜蘭縣是台灣常下雨的地區、靠海,尤其是冬季正值東北季風迎風面,非常的濕冷。洗好的衣服經常晾不乾,東西容易發霉。 宜蘭縣是父親的出生地,每年清明掃墓都要回來一趟,對這裡總有特殊的親切感此行演講,從南投到宜蘭路途遙遠,先搭車到台北再轉搭巴士到羅東,需花大半天的時間在交通上,演講時間卻只有約一個半小時。儘管如此,這一切絕對是値得的。
台北車站現在有個很大的客運轉運站,我搭乘噶瑪蘭號巴士,每隔二十分就有一班車。自從雪山隧道開通後,宜蘭、羅東就成了大台北人的後花園,將繁榮快速帶進原本靜謐的鄉村裡。
車子緩緩的駛出轉運站,明亮的玻璃窗開始被雨水潑濕,想著今天演講對象是國中生,讓自己思緒回到國中的歲月。還記得國一那一年,雙溪鄉的工作機會減少(早期都已挖煤礦為主),礦災連連造成死傷無數,因此人口嚴重外流。整個鄉鎮的人幾乎舉債過日,母親也被倒債風波連累,不得不搬到城市工作,哥哥姊姊也隨之到台北半工半讀。
被誤解的委屈
不久,連爸爸也到台北謀生,唯獨自己被留在雙溪租賃的房子,負責照顧弟弟、妹妹一整年。由於充當父母之職,負責照顧就讀小學弟妹的生活瑣碎,自己的課業實在力不從心。記得第一次炒米粉,不知道要事先泡水,怎麼都炒不軟。還有一次,家中已空無一物,需得向母親拿生活費,搭乘平快車(慢火車的一種,車程近兩個小時)到台北火車站。為了能搭上回頭車,只能從剪票口接過媽媽弄好的菜,急急忙忙沒能說上話,更別想訴說心中的委屈,轉身含淚便趕往乘車月台。耳畔是母親一再叮嚀:「不能睡著,否則錯過雙溪站,就會直奔宜蘭、蘇澳,晚上可就沒有火車了!」
有一次,家裡沒有菜了,我身無分文又剛好遇到學校月考,無法抽空到台北與母親會面。於是開天窗,弄了個白米拌黑豆鼓,妹妹嚇得不敢帶飯盒到學校,怕同學取笑她,深深感受到父母親不在身邊的無助與無奈。
國二時感觸最深:體育老師覺得我有扔標槍、鐵餅、鉛球(三鐵)的天份,派我去比賽。恰巧比賽那天,家人都無暇回來雙溪照顧弟妹,只好跟老師說我不能去參加比賽。老師不相信,以為我在耍他、騙他,罰我站在校門口。滿腹委屈當場聲淚俱下,全校同學經過都看我在哭,當下只感到被羞辱。
至今最讓自己痛不欲生的,仍是被別人誤會!其實國中生的心理是正處於不擅解釋或羞於表達的尷尬年紀。多些傾聽、關懷與鼓勵,相信他們都會帶著正向的心態,勇敢面對成長過程中的蛻變。
叛逆與蛻變交錯
國三那一年,我與弟妹終於從雙溪搬到台北和家人團聚。都市裡的生活並非想像中容易,母親接了許多家庭代工,下課後家裡變成小型工廠,一捆捆的衣、褲得修剪線頭、填充娃娃、美術水彩顏料包裝等。為了還債,母親經常通宵達旦趕工交貨。從小到大一直看媽媽再標會、被倒會、借錢、還錢,父母總為了錢爭吵。正處叛逆期的自己,總感覺父母無能,沒能照顧好一個家,曾任性的請他們趕緊離婚,別再做為錢吵架的蠢事。
長大後進入社會,以及攀登世界高峰,越過無數生死關頭,我的心徹底改變。以前,對爸媽不諒解,覺得他們為什麼可以把一個家搞成這樣。如今,我會站在父母的立場想:多不容易啊!兩個人白手起家,必須面對當時並非富裕的社會型態,又得養育六個孩子,若是自己,可能做不到。回想起當年受的苦,真要感謝爸媽,從小讓自己養成獨立自信的人格,清楚明白社會中生存的種種壓力與無奈,該如何去面對克服,這是件好事。
演講時分享一路走來的生命歷程,感謝父母親辛勞的教養,讓自己變得勇敢,對人生觀的正向思維,成為社會需要的一份子。演講結束,師生們熱情鼓掌之先留影,其中有位男同學跑來,勇敢大聲的說:「老師我可以抱妳嗎?我是泰雅族,聽完妳的演講我很感動。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為部落裡的勇士,保護我的族人。」
我緊緊的擁抱他,並鼓勵他:「相信妳可以辦得到!」
每個人都要經過國中生的青澀時代,想當大人卻還有段距離,當個小孩又覺得幼稚。這個年紀,需要適度的鼓勵與擁抱,耐心傾聽、了解他們的疑惑,可幫助他們成為社會的菁英。
*原文收錄於《國家地理》雜誌中文版2013年9月號
*資料來源:國家地理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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