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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錄「帶著兩隻大象翻越阿爾卑斯山」
第 22天:登上第一座三千公尺的高峰
- 皮斯奇亞督湖山莊-波多依隘口(Passo Pordoi),9公里
- 預訂健行時間:5小時;實際使用時間:6小時 30分鐘
房內透進一些紅光,我因而驚醒。事實上我們打算在六點半起床,而現在離預定起床的時間還久呢!我從窗戶望出去,瞬間的經歷真是令人難忘:日出了,雖不見那一輪火球,參天拔高、陡峭危聳的岩壁卻已經被東升的旭日染著顏色,泛著紅光。旁邊的塞拉高台及後面平躺著的皮斯奇亞督湖同樣沐浴在晨曦中,每個角落、線條、形體全被照得紅通通一片,我凝視著,幾乎捨不得移開目光。現在我終於相信,德國知名的靈療家和登山家海因茲.格立爾(Heinz Grill, 1960-)一直以來所強調的:「人們可以和山巒有感通。」
今天是我們這次長途健行的最後一天,我們在客房裡最後一次整理我們的背包,孩子們這次對於他們應負責的部分非常獨立自主,完全不假他人之手。我熱切地渴望,能以塞拉山的波埃峰(Piz Boé)作為我生平第一座成功攀抵的三千公尺以上的山峰。菲力斯對此很感興趣;席碧勒則是一貫抱持懷疑的態度;而此時魯卡斯滿腦子除了克羅埃西亞,還是克羅埃西亞,當我注視著他的眼睛時,我只看到海洋。我們後天才會到克羅埃西亞的海邊度假,魯卡斯必須耐住性子。
從我們下榻的皮斯奇亞督湖山莊到波埃峰下方的波埃山莊(Boehütte)仍有兩個小時的腳程,雖然上坡路段必須克服三百公尺的海拔落差,但這對孩子們根本不構成壓力,因為他們很清楚,到達那兒後,就會開始一路往下,前往波多依隘口。在快走到塞拉高台時,我找到一個拇指般大小的化石,看起來像是毛毛蟲的臀部,它讓我想起,我們現在應該是站在什麼東西上面:一個被三疊紀時期溫暖的海水沖刷的珊瑚環礁。範圍多大?幾乎無法掌握。人們從這個高度放眼望去,大概可以看到半個南提洛地區,然後開始想像,眼下目光所及的範圍以前都被淹沒在一片汪洋大海裡。孩子們對此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他們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正站在有魚、貝類及水生植物的古老海床上。在孩子們充滿綺想的世界中,塞拉山死寂的月世界景觀頓時甦醒過來,恢復了生命活力。
這是一個很特別的經歷:在這片壯觀的荒原中,除了這位向我們迎面而來的慢跑者以外,我根本想像不到還會有什麼滑稽怪誕的事物。在這樣滿是礫石的惡地上,穿著薄鞋底的運動鞋跑步,這是誰想出來的點子?要是我絕對辦不到。「快看,一個慢跑者」,我大聲呼喊席碧勒,「真的,看就是了」,我指給她方向,她看到後,就放聲大笑起來。他慢跑的樣子是如此滑稽可笑,當他跑過我們身邊並向我們打招呼時,我們幾乎無法再克制住自己的笑聲。魯卡斯與菲力斯只是迷惑不解地從背後瞧著這位慢跑者,對於他們來說,健行的意義已經有點困惑不解了,更不用說在費勁地上山後還要在上頭繼續跑步。「瞎搞什麼!」菲力斯說著,還搖頭表示他的不以為然。大人真的很古怪。
到達海拔 2871公尺的波埃山莊後,我們對孩子們表示,無論如何必須再繼續攀登上方的波埃峰(海拔 3152公尺)。魯卡斯真的覺得大人很奇怪,「為何還要上去?我們已走得夠上面了」,他為自己辯護,「根本是胡說八道,我不上去。」我嘗試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他,登上他的第一座三千公尺以上的高山。然而,他並沒有接受,他一心期待在阿爾卑斯山區跋涉了 14天之後,可以在克羅埃西亞的海邊,把釣竿甩進海拔零公尺的海面上。
菲力斯肯跟著走,極可能是因為他可以單獨和媽咪、爹地在一起,一路獨享父母的關愛;再者,第一次登上三千公尺高山的誘惑也足夠引起他的興趣;除此之外,我還承諾,每位抵達位於波埃峰頂的卡帕納.法薩山莊(Capanna-Fassa-Hütte)的人,都可獲得有塞拉山圖案的胸針當紀念品。這一套總對於安撫菲力斯很管用。他穿戴攀岩裝備,我們以繩索連結,並按照出身於南提洛的知名男星路易斯.特廉克(Luis Trenker, 1892-1990)在一些高山電影的銀幕畫面所做的示範,打上長長的活結,然後出發了!魯卡斯有些生氣,我們不想勉強他,就讓他留下來,至少他可以高興地坐在陽光下,聽他的MP3。
經過三刻鐘的攀爬,我們終於登上塞拉山的最高峰:波埃峰。只是天公不做美,當我們向遠方眺望時,一個巨大的雲霧團沿著山脈往峰頂飄來。至於在高山中那些寂寞孤獨的生活體驗?這類的幻想就算了吧!山莊的小瞭望台及露台上擠滿了人,感覺好像剛才有人把一整輛遊覽車的遊客全倒在那兒似的,真是人潮洶湧!這些觀光客全是衝著「三千公尺以上的高山」這塊招牌而來的,閒扯、照相、錄影,既激動又興奮,簡直糟糕透了!我們才不搞這些,對於這個峰頂上的山莊感覺有點失望。
為何這上頭會搞得像菜市場般鬧哄哄的?除了我們走的那條需要鋼纜繩輔助的爬坡路段之外,大多數的遊客會採取輕鬆的旅遊方式,自山腳下的波多依隘口直接搭乘纜車抵達位於峰頂山莊南邊的纜車站。不過,還是有人跟我們一樣,是徒步走上來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搞得我神經緊張,我很快買了胸針(席碧勒之後在她的日記裡寫著:「蓋爾哈特買了一個胸針給我,也沒先問我的意思」),接著我們就往下走了!對於這座塞拉山的最高峰,我們並沒有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我們今天還是很高興,可以完成有生以來第一次爬上三千公尺的高山的壯舉。如果天氣夠好,而且不是在遊客流量的尖峰時段,例如,星期天中午,我相信,波埃峰絕對還是一個值得造訪的景點。
不過,有時這個坐落於波埃峰峰頂的山莊也有可能讓人們動彈不得。有一位女士曾跟她的先生還有幾個同事,在八月天徒步健行來到山莊這兒,卻因為氣溫過低,通往山下的路徑全結滿了冰,非常滑溜,而且小徑的兩側都是險峻的深谷,如果滑下去必死無疑,只好在峰頂上多留兩天。
當我們與魯卡斯再度會合後,一起毫不費力地走過塞拉高台,接著一路走下山,前往陡峭的波多依隘口,一共下降六百公尺的海拔高度。我們心情興奮地走過一大片滿是碎石礫的荒野,左右兩邊的岩體相當巨大。我們總是小心地使用手杖以支撐步行中的身體。突然間,左側有石頭滾下,有兩個瘋狂的怪男子從山上飛奔下來,以飛快的步伐筆直地穿越那片覆滿碎礫石的荒野,而且,還跑在路面的外緣。他們直接快步下衝,沒有轉彎,這種速度也往往無法突然煞住。其中一位穿著比較一般,雙手還拿著健行杖;另一位年紀較大,年約六十,僅穿著一件粉紅色的游泳褲,腳上穿著運動鞋。他們一路衝下山,以飛快的速度毫無滯礙地克服這六百公尺的海拔落差。「酷!」魯卡斯大笑。不過,我們嚴格禁止孩子們出現這類行為,即使躍躍欲試地模仿都不行!
只剩幾公尺,就到巴士站牌了,我們將搭巴士再轉火車回茵河谷地。這次的健行是孩子們送給我們最美妙的禮物,我依舊能清楚回憶這十四天我們所共同經歷的事物。他們也說,這次健行確實帶給他們許多樂趣。「土撥鼠們真的很棒」,菲力斯說,「而且我們沿路發現了很多化石!」魯卡斯特別喜歡平地及短途的路段。每天夜晚在山莊裡玩牌、聽爸爸講故事、彼此經常形影不離,這些事情都讓這兩個小男孩覺得很棒!我現在很感動,而且覺得很幸福。我知道,在這次長途健行裡,如此緊湊而艱辛的共同經歷已把我們一家四口緊緊地凝聚在一起,彼此的親情連結也更加密切。過不了幾年,孩子們就長大了!他們寒暑假會自己去旅行,不會想黏著父母了!我想,這條慕尼黑到威尼斯的健行路線將會一直都是我們親子之間最美好、最甜蜜的回憶。
<專欄說明>
塞拉山的波埃峰海拔高度 3152公尺,是多羅彌頓山脈三千公尺以上山峰當中最容易攀登的一座。塞拉山的纜車站距離建物密集的波埃峰峰頂約一小時的腳程。除了這條步道之外,也可選擇其他路徑,但走起來較費勁,部分路段必須使用鋼纜繩攀爬。卡帕納.法薩山莊直接建造在波埃峰的峰頂上,於一九六九年落成啟用。天氣好時,可以欣賞到很棒的景觀。
書籍相關資料
書名:帶著兩隻大象翻越阿爾卑斯山
作者:蓋爾哈特.馮.卡普夫
譯者:莊仲黎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14年12月0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