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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日期2019/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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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日期2019/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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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路線大濁水南溪上南湖
經過崩毀的陶賽吊橋,準備橫渡一條窄淺的支流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竟然就這樣發生…。第三天中午,終於抵達了陶賽溪與波浪溪的匯流口,是原訂第二天的營地,行程整整延誤了半天。由於出發前下過大雨,溪流濁水氾濫,陶賽步道崩塌的也很嚴重,幾處吊橋都僅僅剩下些許能辨識出橋墩的痕跡。因此當步道上碰到崩壁時,就得評估是否能扶壁而過,若不行便尋著獵人的路徑下切溪床,又在溪床遇到無法橫渡的湍急後,再高繞回陶賽步道。我們就這樣反反覆覆的下切溪床、高繞回步道、沿崩壁而行、再下切再高繞…。不知不覺地,每一天與預定地的距離越來越遠,迫使自己不由自主的想著很有可能會撤退。撤退倒也沒什麼不好,只是想到還要再走一次崩壁就感到有些抗拒。
抵達匯流口時,我們討論著是否再續行推進。但由於時間已晚,不可能在預定的波浪池紮營,所以水源成了一個需要面對的課題,也得迫降尋找能夠容納十人的營地。地圖裡,根據舊往的文字紀錄與等高線圖的判斷,研判緩稜線處可能有紮營的腹地!相反的,若是決定就此休息,狀況好的夥伴能先行探勘好路線,明日一早再前去波浪池似乎也可以,但自然結果就是完完全全的延誤了一天,極有可能動用到預備日山行到第十天。在短暫的討論之後,兩組人馬很有共識的決定揹起行囊,每個人多背負著兩公升的炊煮公水,尋著尾稜開始爬坡上切往波浪山前行。而這兩公升水,相當於再負擔兩公斤的重量,這也是我們共同、並且早有心理準備的決策。
由於攝影和擔任實習領隊的關係,我走在隊伍的後頭,經過崩毀的陶賽吊橋準備橫渡一條窄淺的河道時,目睹到現場的畫面竟感到詼諧的氛圍。明明是場不樂見的悲劇,視野裡面目掙扎,卻帶有萬般無奈的尷尬笑容。我先是燦笑了起來,這份愉悅裡帶有不少僥倖與幸災樂禍,在雙腳不斷接近溪流時,越是靠近越是能感覺到看似乾涸的河床,砂石卻是隨著腳步的踩踏而塌陷的。是流沙嗎?是地底伏流嗎?心裡想著…。這倒是第一次碰到這般險峻的地形,我立刻遠離了災難現場想繞道而行,卻見著幾個朋友深陷、動彈不得,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這畫面實在太難得了,像是陷入泥沼一般,一旦淹沒到小腿的高度,竟可以完全限制住一個人的行動。快門聲、哀嚎聲、笑鬧聲同聲奏起,我制止不了反射性的視野捕捉,忘卻的感受不到隊友的掙扎,只感到心裡有股歡愉的心情在飛揚。大概是曉得狀況不至於影響到一個人的安危吧?誰知道,我只知道這一刻畫面,肯定會深植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底!
這趟旅途,不曾缺乏過的還有許多的歡笑!我們一同離開了文明的世界,專注在每一個步伐、每一次的依賴與協助、每一條路線的風險評估與選擇、每一頓炊煮、每一個人與人之間的互動與談話、每一道夜晚的炊煙裊裊、每一回能高歌一曲的時刻…。山永遠是山,輔導員永遠是輔導員。在山的眷顧下,豐富的不只是眼前所見,還有許多複雜、多樣的感受交織著。也許,在經過崩壁時我們都有所畏懼與擔憂,但這背後等待著我們的是穿越恐懼的喜悅;也許,在九天糧食與裝備的負擔下我們都有所疲勞與折磨,但在將揹包放下的那刻,等待著我們的是自然的饗宴、溪流的清澈與周遭之間那份單純、真實的相處。你很難在都市裡尋找那份真摯的互動與關係了,因為在那裡我們有太多的角色要扮演、有太多的事情需要煩惱,失真的做了內心根本不想做的事情。但在山裡,我們只揹負著生命所需要的,其餘的不需要帶上,也沒能力帶上。儘管流露出真實的情緒,也不會受誰的譴責。面對山,我們了解到自己只需作為一個普通、平凡的人,無論我們是什麼角色在它面前都是一樣的,一旦輕視或大意結果不會相異多少,那為何不恣意的表露出真實的模樣?我們因為山而相聚,也因為山而持續,更因為山認識了彼此最真實的樣貌…。那是山,是這個接納而包容的氛圍裡,給予我們的贈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