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在短篇"五十歲的男人"中有這麼一段文字:
深夜遲落的月亮光輝奪目,
但在初生的太陽面前卻顯得蒼白;
松樹在冬天葉綠枝青,堅韌挺拔,
但在春天嫩綠的樺樹面前,卻顯得枝老株黄。
老年人的愛情在朝氣蓬勃的青年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在彼得潘和虎克船長的最後一戰中,虎克心裡起了一種悲慘的感覺,他一向以為和他作戰的是一個惡魔,但是他現在起了更可怕的疑心。
「潘,你是誰?你究竟是什麼?」他粗聲的喊。
「我是青春!我是喜悅!」彼得立刻回答說,「我是從蛋殼裡跳出來的一隻小鳥。」
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
二十幾年前聽羅大佑唱著唱著,只感覺重新詮釋得蠻好聽,卻没能體會那種只剩嘴巴還能呐喊的無奈。
某次放假期間找了半天空檔到山上走走,在宜蘭冬山,一條為了開採水泥礦石而開發的柏油路面林道,沿著山勢另外還設了運送礦石的䌫車,走在纜車和林道交會的路面時,偶而會踢到從車斗上掉下的礦石,外表尖銳稜角分明,但在外行人眼中就像一般石頭也没什麼特別的,這礦場原本好像是力霸水泥的,王家倒台鳥獸散後由潤泰接手,有錢賺的生意一定不怕没人做。
山的另一邊是仁山苗圃、新寮瀑布等景點,有時我會從苖圃經仁山步道、台電維修步道,從樹林草對叢間鑽出後再接上這條柏油路。這林道自入口就一路陡上,從闊葉林走到針葉林大概5、6公里,假日少有人跡,聞得到礦石混合了卡車輪胎磨擦路面留下的燒焦橡膠味,在空曠處一轉頭可以望見蘭陽平原、龜山島、再遠一點就是太平洋了。差不多在10公里處氣溫明顯下降也變得潮濕多雲霧,在炎夏烈日中徒步3、4個小時後,進入冷氣房般的環境,是非常舒適宜人的享受,我通常再往前走2、3公里後回頭下山,所以這條路到底有多長?終點在何處?我一直沒弄清楚。
那一次下山時,在路邊灌木叢間發現一隻毛髮斑駁的猴子,不知是老或病,只能以不快的速度沿著山邊草叢逃躲,抓不住也跳不上山壁,我跨了三步追上,撥開草叢,牠背對著我,或許是除喘息外,已經再没力氣作任何反應,以木棒輕輕碰觸牠也毫無動靜,不像這片山上的其他同類,面對人時非但不逃反而還呲牙裂嘴張牙舞爪的挑釁模樣,我静靜看著牠蹣跚地抓草慢慢爬回叢林,忽然感慨萬千。
牠對那段手腳靈活,能攀藤躍樹、縱橫山林的青春無敵歲月不曉得還留下什麼樣的記憶?現在的牠還能做些什麼?未來又該怎麼走下去?
下山後膝蓋竟出現從未有過的隱隱痛感,那種痛感至今仍於爬山時偶爾再現,而出現的間隔期也有漸漸縮短的趨勢,每當此時就又會想起那隻猴子。
沈重了點,講個古代的笑話吧:
北方人喜用麻油煎物,不問何物皆用油煎,慶歷中,群學士會於玉堂,使人置得生蛤蜊一籄,令饔人烹之。久且不至,客訝之,使人檢視,則曰:煎之已焦黑,而尚未爛。坐客莫不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