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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日期2016/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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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日期2016/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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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爬山…」
「這幾天天氣好炸了!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真的,台北好像還在下雨…。」
「我家這邊無敵晴空又颳大風,想什麼時候爬?」
「那要爬哪一座山?」
「來就知道了。」
「來就知道了!」不在當下,說的再詳盡也只是文字敘述裡轉換成的一種想像。我也不曉得山那頭會有什麼景色,路途上會有什麼驚喜?更不只眼睛所見的一切…。只是偶然見著了網路上分享的照片,一片曲折的枝幹,在濃霧裡顯得撲朔迷離,像是存在著黑魔法的森林裡,那樣生氣蓬勃又充滿迷幻的「杜鵑林」。契機?當時心裡閃過的也就只是「這也太美了!好想親眼看到,然後把它拍下來。」相當簡單的心願。在接觸攝影後,總是有一種更深刻的體悟,再怎麼奪人眼目的畫面,都比不上雙眼看到時的感動。所以每一張光影下的快門,除了是記錄自己的生活,也是留下一個契機…。
高台山縱走島田山,沿途近乎行走在林蔭裡,前段挺拔的柳杉林,在早晨的陽光裡透出一道道光束。在進入稜線後,褐紅色的松針葉佈滿著往島田山的山徑,秋天的風正從柳杉林的谷底輕輕送上柳杉的氣息。我還是第一次感受到柳杉散出的清香,不同檜木與樟木那樣濃厚的強烈。妄想著可以攜帶著吊床,閉上眼睛在筆直的柳杉林間閒置一整天,然後什麼事情都不做…。
相機的沉重不知不覺的慢慢改變了我對周遭一切的感觸,幾年前開始爬山時,只是單純的享受登高時的征服感,特別是在至高點眺望眼下渺小景物的時候。要是得知山頂無展望,沒有一望無際的視野,便會膚淺的覺得是一座很無感的山,印象裡爬過了這麼幾座。自從背起了沉重的負擔行走在林子裡後,隨著每一次路程結束,檢視每一個畫面時,都能明顯感到自己能看見的越來越多:對光影的敏銳、對相似的樹木有所區別、對枝幹伸展的著迷、對陽光穿透的綠葉感到澄透、對枯死的巨木上發現生命的延續…。或者是嗅到的空氣,皮膚感受到的悶熱或涼爽,及超越寧靜的寂靜,都讓自己在沉澱許久後感到深刻。至於超越寧靜的寂靜是什麼感覺?山徑裡總會有幾處一點聲音都沒有,在那個時刻只聽得見心跳聲與耳鳴微微的噪響,眼睛閉起來時好似切斷與周遭所有的連結,那樣的孤寂…。
「你有看到那棵樹嗎?不覺得樹幹裂開的形狀很美?」
「對耶!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
海倫凱勒「我經常測試我那些有正常視力的朋友,想看看他們究竟看到了什麼?最近,我問了一個剛剛從森林中散步回來的朋友,問她看到了什麼,她回答說『沒什麼特別的。』這怎麼可能?森林裡散步一個小時都看不到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而我這個看不見東西的人,僅僅靠觸摸就能發現許許多多讓我感興趣的事情…。我能感覺到樹葉精緻的對稱,我的手在光滑的疣皮樺上滑過,或者撫摸著松樹粗糙的樹皮。春天,我摸著樹枝,希望能找到一個蓓蕾,因為它是大自然從寒冬中甦醒過來最早的徵兆。有時我會把手輕輕放到一棵小樹上,如果夠幸運的話,會感受到一陣幸福的悸動,因為有鳥兒在放聲高唱。」
我還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像是左眼和右眼所看到的色調是不太一樣的,一隻眼睛所瞻望的世界,冷色調的藍了些,另一隻則暖色調的黃了些。或是下山時快速穿越林蔭一陣子,再看看遼闊的景色時,視覺上會產生一種錯覺,所有畫面往中央的視點扭曲。還有在柳杉林裡,抬頭仰望樹枝攀附整片天空時,盯著旋轉會特別暈眩,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不過,說的再詳盡也只是文字敘述裡轉換成的一種想像而已。
到了期盼已久的杜鵑林,攀爬上一層覆蓋著蘚苔植物,鬆軟的山徑像是走在發泡海綿上。扭曲盤繞的杜鵑枝幹,佔據了周遭的視野,魔法公主一般的森林。相片裡呈現不出的壯觀與氛圍,大概只有一探究竟,才有辦法感受到了!下山時遇到今天第一位朋友,是住在數碼天空下附近部落的大哥,單獨一個人到山裡走走。與我們在最後一段,高台山折返第二登山口時,閒聊著不少事情。每次在山裡自然流暢的對話間,總是能感覺到好像每一個人在此時此刻都是展開笑容的坦誠自己,愜意的說笑或溫暖的提醒,之間是這麼輕鬆愉快。或許正是因為,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好友,而山…永遠都在那。離開前我隨意問著:
「這附近還有什麼山值得走一趟的嗎?」
「只要到了,每座山都值得…。」
年邁黝黑的臉龐,微笑時眼角勾勒出一條深長的魚尾紋,隨在後頭雖瞧不見他的表情,但和藹的聲音,笑著和我們說「只要到了,每座山都值得…。」再補充說明著為什麼這樣認為。就自己的體悟與理解,我想大概就是「人到了、心到了、天氣到了,每座山都值得。」那樣的簡單與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