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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山峰:台北市最大的煤礦產地

  • 邱求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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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網友的心得,以下內容不代表健行筆記立場。

虎山步道位於台北市松山區,是台北市城東南港山系的淺山,又以「四獸山」——象、獅、虎和豹四座郊山之一而聞名,其實四獸山之中只有象山和虎山有完整的步道,而虎山不如象山那麼喧鬧,是一條輕鬆而幽靜的親山路線。

虎山可以說是松山的家山,在日本時代被發現盛產煤礦,以品質優良的「松山碳」而聞名,甚至還運送燃煤到山下的電廠,供應全台北市所需的電力,所以說虎山是台北市的能源心臟也不為過。今年生肖適逢虎年,走一趟虎山步道相信今年運勢一定福虎生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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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山步道登山口在松山「慈惠堂」,廟方有提供收費停車場,從慈惠堂走馬路往山下約100公尺,就是步道的起點,在登山口有一個意象看板,上面寫著偌大紅色的「四獸山市民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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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山步道又稱為「虎山溪步道」,因為步道起點剛好與虎山溪並行,過去因為山上盛產煤礦,任意堆置礦渣導致溪流遭到嚴重破壞,後來經過市政府整治後成為親水公園,連橋梁與涼亭的建築都很有古趣,已經慢慢復育了虎山溪的生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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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山步道大多已鋪上花崗岩,部分則是建置木棧道,路況非常平易近人,虎山也是廟宇密集度很高的一座郊山,我沿著步道經過了南天宮、真光禪寺、慈天宮、忠義宮和朝玄宮,然後抵達知名的「瑤池宮」,豹山峰就在瑤池宮對面100公尺的地方,豹山海拔142公尺,有一顆北市319號精幹點,並立有一根豹山峰的木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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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山距離豹山僅有約300公尺,海拔同樣是142公尺,山上無基石,但有一座觀景平台,視野非常遼闊,可以俯瞰101以及信義區的景色,也立有一根虎山峰的木柱。再沿著虎山峰稜線下山,一路上的景觀都很秀麗,特別其中有一處巨岩觀景點,視野極為廣闊,坐在這裡小憩一下,一邊欣賞台北市的景色,陣陣清風吹來,心情感覺十分愉悅舒暢,步道下山到達另一個松山知名廟宇「奉天宮」,再走馬路回到慈惠堂取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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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瑤池宮旁邊有一個「松山一坑」礦坑口,坑口立有一個說明看板,說明過去四獸山蘊藏豐富的煤礦,並以「松山碳」而聞名全台,第二世界大戰前,松山的煤礦業發展至巔峰,由地方仕紳——許金定家族經營,一直到1982年才收坑。原來不只是基隆、平溪等地,台北市也有生產煤礦,今天我就來和大家分享這松山地區的發展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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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松山地區是平埔族「凱達格蘭族」的祖居地,從1654年荷蘭人所繪製的「大台北古地圖」上,就可以看到這些居住在基隆河畔的聚落,依據中研院翁佳音的研究,有「麻里錫口社」(饒河夜市附近)、「里族社」(舊宗里附近)和「塔塔悠社」(塔悠路附近)等,另外當時西班牙文獻也有紀錄,因為基隆河畔容易淹水,平埔人的房舍主要在山上,推估應該就是現在的虎山,這些平埔族人主要依賴捕魚、獵鹿和農耕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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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乾隆年間,漢人開始入墾松山地區,在基隆河南岸逐漸建立街肆,並以原來凱達格蘭族的社名「錫口」當做是街名,錫口在族語是「河流彎曲處」的意思,因為具有基隆河運之利,又位於台北和基隆的中間點,所以當時雲集各式商店、旅館、茶樓、賭場甚至風月場所等,帶動錫口街快速地發展起來,並以當地信仰中心「慈祐宮」逐漸向外擴展,獲得了「小蘇州」的稱號。圖片是錫口街舊照,正好可以看到基隆河的轉彎處,河畔還有船隻停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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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商業發展以外,松山也是台北市的糧倉之一,漳州人郭錫瑠在1762年完成開通「瑠公圳」,從新店溪取水灌溉大台北地區,其中也有一條分支流經錫口的農田,並且在附近形成多個灌溉用的埤塘,包括永春陂、中陂、後山陂等,從1904年的堡圖中就可以看出,這些埤塘灌溉了錫口廣大的稻田,甚至還成為了地方的庄名,可惜近代隨著農業的式微,這些埤塘已經逐漸縮小,部份還被填平而消失,其中「中陂」位置在虎山山腳下,目前已經改建為「瑠公國中」,以紀念郭錫瑠的貢獻,另外永春陂則被開發為「永春陂生態濕地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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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口街因位於基隆河畔,初期依靠船運而繁榮發展,當時甚至比剛崛起的大稻埕更為熱鬧,不過隨著河道淤淺,錫口一度漸趨衰退,所幸清末劉銘傳興建基隆到台北的鐵路,也經過錫口街,讓錫口的發展有了轉機,才又恢復了昔日的盛況,照片為清代時的劉銘傳鐵路,尚使用蒸氣火車頭。後來在日本時代,由於「錫口」二字在日文中有不雅的意思,又當時的官員認為錫口和日本四國的松山很像,故於1920年更名為「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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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的工業發展則從日本時代開始,起初是四獸山被發現蘊藏豐富的煤礦,故吸引許多人申請來此開礦,其中絕大多數是日本人,只有一位是台籍人士──陳能記,他的背景非常特別,原來是新店人,跟著馬偕學習醫術,後來受到馬偕的受洗而成為基督教徒,並且被派到錫口擔任傳教士,期間幫民眾種痘防疫、免費幫助窮人看病,受到庄民普遍的愛戴。他不但為人慈悲,也頗有商業頭腦,1897年向日本人買下三張犁的礦區(如圖),經過數年的經營,最後竟成為錫口的第一鉅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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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能記起初只是一個平凡的基督教傳教士,竟然可以在那個年代成為鉅富,是松山地區的一大傳奇故事,1918年6月18日陳能記病故,《臺灣日日新報》還報導及推崇其生平事蹟,後來他的長子──陳復禮(如圖)繼續陳家的煤炭事業,曾經捐贈成立松山圖書館、改建松山長老教會、並且擔任松山庄長,陳家連著二代都是松山地區的首富,但還一直致力於地方公益,讓陳家在松山的聲望持續不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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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一坑的經營者──許金定出場,許金定小陳復禮18歲,出生於一個非常貧寒的家庭,年輕時只是一個搬貨工人,據地方傳說,當時他非常嗜賭,導致家裡經常無米可炊,有一年除夕他老婆到市場勉強賒了一塊肉準備過年,沒想到當天債主上門,在要不到債的情況下,就直接把那塊肉帶走,二夫妻只能抱頭痛哭,許金定向妻子發誓必定痛改前非,沒想到經過這一事件的刺激,許金定努力工作,最後竟然取代陳家成為松山的第一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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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時日本財團——台灣炭業挾著雄厚資本,將松山的煤礦全部併購,隔年奮發圖強的許金定23歲時,不甘只做一個工人,邀請他的堂兄向財團分包一部分礦坑來開採,堂兄負責礦坑事務,許金定則負責行銷和財務,二兄弟分工合作無間,經過數年經營生意越做越大,最後竟把松山一坑、二坑和三坑全部包採下來,礦工人數最高時超過500人,當時產量在全台灣僅次於李建興的瑞三煤礦、石碇顏欽賢的台陽煤礦以及土城的海山煤礦,同時也成為全台北市產量最大的礦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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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台電會社(台電前身)為了解決台北州缺電問題,決定在松山設立一座火力發電廠,稱為「松山火力發電所」(如圖,位於今撫遠街),就是因為考量松山盛產煤礦,燃料取得較為方便,也因此當時松山煤礦和松山驛之間,有鋪設一條煤礦運輸台車鐵道,然後電廠又興建了一條鐵路支線,由松山驛將燃煤運到電廠。也由於有了這座電廠的燃煤需求,讓許金定的煤礦事業更為蓬勃發展,而這松山碳也源源不斷地送往電廠,發電點亮全台北州夜晚的電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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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金定(如圖)沒有兒子,只育有二位女兒,長女許招治剛從第三高女(現中山女高)畢業後,邂逅愛上一位來松山街看診的年輕醫師——曾以標,並在1934年以19歲之齡就下嫁給他,出生於台中霧峰貧窮家庭的曾以標,台中一中畢業後以優異成績保送「臺北醫學專門學校」(台大醫學院前身),這松山第一鉅富千金下嫁中部窮醫師,當時可是轟動松山的大新聞,沒想到結婚才三年,生育一男一女後,許招治竟不知何故服毒自殺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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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台灣日日新報》1938年7月17日的新聞,當時記者曾探訪緣由,竟報導是因許家新建豪宅過去曾有人自殺,所以遭到了詛咒的緣故。其實以現在的觀點來看,應該就是產後憂鬱症所致,不過當時的醫學知識還不足,導致這起許家千金的自殺懸案,引起社會大眾很大的震撼和議論。但不論如何,許金定還是十分信任這位女婿,甚至將整個松山煤礦事業,交給曾以標經營,曾以標也沒有辜負岳父期待,放棄行醫的人生,戰後仍把松山維持為台北市第一大煤礦,一直到1982年收坑為止,四獸山的煤礦才走入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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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基隆河與鐵路的交通便利,松山成為重要的中繼站,帶動了台北的商業繁榮,又靠著瑠公圳的灌溉,讓松山栽種的稻米也養育了無數的台北人,而在虎山上的松山煤礦,更曾供應了全台北市所需的電力。我站在虎山峰的觀景台,看著台北101和繁華的市區,今年生肖正逢虎年,期祝這曾是台北市能源心臟的虎山,能夠福虎生風,繼續點亮台北人光明的未來,也能夠如虎添翼,帶動臺灣的發展飛躍百年、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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