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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頭山文山步道:臺灣半導體產業的發跡傳奇

  • 邱求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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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頭山文山步道是距離竹北最近的登山步道,山勢平緩而路線清晰,視野非常壯闊美麗,還有幽靜迷人的稻田風光,是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優質步道。

在山頂遼闊無際的風景裡,竹東與芎林是一大片綠野平疇,和竹北的高樓大廈形成強烈的對比,因為竹北是全臺灣最富裕的地區,聚居許多半導體業的科技新貴,今天我就來談談臺灣半導體起源的傳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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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頭山文山步道可從新埔的文山國小起登最為方便,但是我這次選擇從芎林的三段崎古道登山口開始,這一條路線雖然比較遠,但是風景非常令人驚艷,很值得向大家推薦。在登山口有一座三段崎涼亭,剛開始先走一段產業道路,慢慢進入古樸的鵝卵石步道,走起來十分清幽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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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幽靜的樹林之中,完全沒有任何困難的地形,輕鬆散步就可以到達「石頭坑山」,海拔為237公尺,共有兩顆基石,照片是第一顆三等三角點,位於樹林中並沒有很好的視野,往前再走200公尺左右,則有另一顆二等三角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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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段崎古道中有一棟荒廢的土角厝,門牌是「芎林鄉下山村64號」,雖然已經廢棄了,不過屋前還有種菜,附近也都還有柑橘園,看起來這裡過去是一處世外桃源般的民居,不過可惜房子傾頹了,只好遷移到他處,但偶而還是會上山照顧田園,溫習農耕的美好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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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走多久,眼前突然出現一顆巨大樟樹,沿著山坡走到樹下,發現樹下有一座石棚土地公廟,而且還點著香火,可見還是有人來參拜,因為距離民宅很近,我猜測可能是農宅主人來耕種時,會順便來這裡上個香。這樟樹看起來有百年以上樹齡,就像老人家一般護著鄉土的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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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頭山步道又稱為文山步道,大概是我看過最平坦,也最長的黃土路了,有好幾公里都是非常平坦好走的質樸山路,這條稜線山路的森林並不茂盛,只有長著一些相思樹和蘆葦花,但是迎風飄逸非常優雅,偶而可以在左側看到竹北景緻,右側則是新埔鎮的風光,一路上都享受著秋天的舒暢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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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了步道上最美的觀景點,遠方可以看到加里山、鹿場大山北峰和鵝公髻山,近處則有仙山、獅頭山和五指山,美麗的山景讓人目不暇給,至於近處芎林的農田和右側竹北的高樓大廈相映成趣,實在令人驚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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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側偶而可以看到新埔鎮的風光,近處廠房是遠東化纖廠,已經有半世紀之久的紡織工廠,遠處的丘陵地則是飛龍步道、九福步道和石光古道等,有種恬靜安適的感覺,山坡上蘆葦迎風擺盪,搖曳生姿頗有濃濃的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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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哩國山的海拔175公尺,有一顆無名的基石,推測可能是過去的地界石,山頂長著幾棵相思樹。「吧哩國」是新埔的舊稱,為道卡斯平埔族的族語,意思是「未開發的荒埔地」,後來漢人來開墾成功,才改稱為新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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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頭山海拔157公尺,有一顆三等三角點97號,是新埔與竹北的界山,因山勢有一側陡降,形似耕田的犁頭而得名,山頂視野非常廣闊,還可以看到高鐵站穿山而出,和造型特殊的高鐵新竹站。竹北市是全臺灣平均收入最高的行政區,甚至高過臺北市所有地區,因為有許多半導體業科技新貴都居住在這裡,到底臺灣的半導體業是怎麼橫空出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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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導體業現在已經是臺灣的「護國神山」,全世界都倚賴著臺灣所生產的晶片,但是大家可能沒想到,臺灣的半導體科技的發展開端,是從一家叫做「小欣欣豆漿店」開始的,1974年2月的某一天,在臺北市南陽街的這一家豆漿店中,集結了幾位重量級人物:行政院秘書長費驊、經濟部長孫運璿、工研院院長王兆振,以及在美國無線電公司(RCA)任職的潘文淵等人,他們在討論未來臺灣科技研發的方向,會中拍板決定投入積體電路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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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位潘文淵先生當時在RCA公司微波研究室擔任主任,受臺灣政府之邀,回臺灣擔任科技發展顧問,很特別的是潘文淵堅持不領顧問酬勞,因為他的出發點完全是對臺灣的情感。同年7月他專程回國,著手撰擬「積體電路計畫」,完成後立刻送交經濟部,孫運璿部長也親自召開會議核定該計畫。這個計畫的構想,就是遴選RCA公司為合作夥伴,以取得積體電路的CMOS技術移轉,並在工研院成立電子研究所,做為推動技術發展的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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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畫既已核定,但是潘文淵面臨第一個困難,就是他做為臺灣科技顧問,又和RCA簽訂技轉合約,難免讓人有利益衝突的質疑,於是潘文淵毅然決然辭掉RCA高薪的工作,全力投入臺美的技術合作。第二個面臨的困難是臺灣根本沒有積體電路人才,於是潘文淵與工研院開始招兵買馬,經過一年多的招募,從當時的美國留學生中挑選了19位菁英,包括史欽泰、曾繁城、曹興誠等人,他們代表著臺灣的科技種子,被寄予無限的期待,被派往RCA學習積體電路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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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經濟部的檔案庫中,找到了這份1976年的珍貴公文,這就是當年RCA的技術移轉合約,另外政府也為了這個技轉計畫,在1976年編列預算一億元,1977年則編列二億元。這批19人臺灣團隊從來沒有做過IC,沒有人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他們都很有使命感,知道政府在財政困窘中預算的珍貴,在一年的受訓期間,犧牲很多假期拼命投入學習,1977年5月完訓返國,竟然只花半年的時間就把7.5微米示範工廠建好,第一片晶圓也在12月16日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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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批臺灣的晶片先鋒部隊,心裡忐忑不安地將生產的晶片進行測試,終於傳出好消息,這晶片的下線成功了,大家彼此相擁慶賀,都已經分不清是緊張的汗水還是淚水了。後來這批晶圓按照計畫成功做出了電子錶(如圖),團隊再經過半年日以繼夜的努力,良率又提升到八成以上,竟然還高過RCA原廠的良率,打響了臺灣半導體發展的第一炮。於是聯華電子在1980年從工研院衍生出來,成為臺灣第一家半導體公司,從事4吋的晶圓製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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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大約十年的發展,臺灣半導體發展又面臨瓶頸,廠商還是只能生產電子錶、音樂卡等較低階產品。到了1984年,工研院提出更大的技術挑戰構想,向經濟部提出「超大型積體電路技術發展計畫」,目標是發展1.25微米的最新半導體製程,經濟部也很大力支持,核定每年約6億元的預算。隔年在已升任行政院長的孫運璿邀請下,在德州儀器擔任副總裁的張忠謀返臺接任工研院院長,主導這一期的科專計畫執行,照片就是我在檔案庫裡找到當年的計畫申請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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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56歲的張忠謀(圖中)做了一個重要的策略決定,新的計畫以發展「製造代工」技術為主,合作對象也從大公司RCA轉變成為矽谷的新創公司,經過幾年努力的研發,終於成功研發出最新製程的技術,於是行政院和工研院決定在1987年將這期計畫的成果,衍生成為臺灣積體電路公司。不過,當時並沒人看好晶圓代工的業務,英代爾、德儀和摩托羅拉等國際大廠均看衰臺積電,根本無意出錢投資,臺積電因此陷入史無前例的募資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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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臺積電募資就要走投無路的時候,出現了一家神救援的外商——飛利浦,原來當時的政務委員李國鼎(如圖)曾經擔任過經濟部長,幫助飛利浦1966年在臺灣投資設廠,讓總公司賺了不少錢,由於曾受到李國鼎大力的協助,所以李國鼎心生一計,親自帶著張忠謀到荷蘭見老飛利浦爵士,最後終於獲得首肯,願意償還這個人情,出資挹注臺積電,終於解了這個財務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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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利浦不但投入資金以外,在其他方面也幫了很大的忙,包括將技術移轉給臺積電,還有旗下的半導體設備商「艾司摩爾」也在製程上協助很多,當然還有張忠謀的卓越領導,讓飛利浦原來只是還人情的投資,後來竟然賺了數百倍的效益,有一度飛利浦集團本業發生極大虧損,但單靠這筆投資就完全弭平了赤字,也算是好心有好報。照片是當時臺積電第一個示範工廠,就設在工研院院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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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犁頭山往竹北的方向下山,走在一段非常恬適的鄉道上,沿著潺潺的溪水而行,映入眼簾的是迷人的廣袤稻田。經過了三十幾年半導體廠商的努力,讓全世界都刮目相看臺灣的科技實力,這樣的成果絕非憑運氣得來。但是回顧過去,也要感謝很多人的貢獻和付出,才能搭建這個舞臺讓臺積電有機會大展身手。有人說這樣的歷史很難再複製,我不太認同,任何的時代都有新的機會,科技也是一樣,只要幫年輕人搭起新的舞臺,相信一定可以再創另一個神山產業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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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11.16公里,步行時間4小時4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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