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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日期2017/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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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日期2017/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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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半,於十月初的山頂上太陽依舊炙熱,那也是個關乎於是否會午後雷陣雨的轉捩點。陽光直照的輻射熱能,與地表吸收了一整個早上的熱達到了一個飽和。因此在這時段,富含水氣的森林經常會起霧,於山頂上時所見的,便是山嵐了。抵達之時,頂著太陽下的山巒疊起,顯些因為陽光的強烈而失去的色彩的鮮豔。隨後,和預計的差不多,開始起了霧,遠處宏偉的山稜線也若隱若現,直到完全躲進了雲層裡。漸漸地,只剩下幾個人在山頂上等著,我笑著和他們說「可以等一下雲海啊!」不過,大概是有些顧慮光線漸暗後的山徑,最後也只剩下自己一人在觀景台上或躺或坐的,等待著⋯。
翻過圍欄的剎那,突然一個意識進來,好像總喜歡翻過什麼規定或框架⋯?但視野前方斑駁的裸岩,很適合臥看雲起不是?給自己設定一個時間,就等到四點吧!倘若四點尚未形成雲海,那就準備下山。以目前的腳程在天黑前離開登山口,兩個小時還算有餘。於是,恣意地躺在岩石上,看著雲霧起雲霧降,時而盤腿坐著,時而將雙腳懸著,時而雙手托在頸子後,然後聽著雲霧的聲音。雲霧裡會有什麼聲音?低頻的無聲,那背景般的聲響,共鳴著內心最深處,似乎可以聽見山谷繚繞的靜。那確實是一種聲音,只是我們無法用狀聲詞去形容遼闊的寧靜感,在雲霧隨著上升氣流翻騰時。此時蜜蜂的振翅低頻聲,格外凸顯。聽雲霧的聲音,好似有種深沉的迴響在心底,低頻的、寧靜的。
雲霧起,雲霧降,或濃或淡,憑空匯集又擴散淡出,有時還順著氣流捲繞起來,順時鐘的隨著氣流而婉轉。看著眼前山嵐的變化,想著雲海形成的原因,是不是也剛好是一種冷熱空氣在空間上的平衡?山谷的水氣,氤氳的隨著熱空氣的上升觸碰到山頂的冷空氣,而凝結成小水滴。但因水氣的不足,導致水滴受到的重力與上升氣流達到平衡,因而滯留於此成了雲海。倘若冷氣流強烈些,便隨降雨去了;相反的熱氣流更甚些,雲霧即為籠罩。在冷熱氣流達到平衡的海拔高度上,那刻的「剛好」雲海得以形成。這些日子,對於「平衡」兩個字特別敏感,好似美好的、美麗的都在平衡與剛好之時呈現。忽然感覺到,原來「等待,可以是目的。」等待的本身,也可以是目的,在喜歡等待與享受等待的這個當下時,「等待」逕自成了一種目的,不再是為抵達目的所投入的無意義時間。山嵐的萬化,隨著緩慢斜下的光影,色彩逐漸溫和飽滿。霧濃稠密時是種美,散去的剎那又是另種開闊。強風自山谷吹起,噴泉般的霧氣翻過山稜線後快速向上湧現著,此時見不見著雲海也無所謂了。
躺在裸岩上,時而感到太陽的炙熱,時而感到悶熱滯留於身邊,時而感到沁涼的風帶霧輕拂過,每一刻的感受都由感官所記憶著。突然一陣風吹起,吹的衣服下擺恣意掀起,趕緊睜開眼睛!見山於雲裡磅礡。或許與閉起雙眼一段時間有關,畫面鮮明的凍結了思緒,為此感到山的美,在第二個念頭之後依舊是空白的,全為眼前所填塞,腦袋毫無空隙能想著什麼困擾。愣坐於石頭上,就僅是靜靜地看待山嵐遼繞的轉換,卻深刻的難以忘懷。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當不曉得該怎麼回應生活時,自然會有所解救的。而當等待也能成為一種目的,或許我們就能從浪費時間的心理陷阱裡得到一種解套。至於雲海,最終沒能在東卯山頂上等到,不過那已經沒有關係了⋯。「沒等到的這一刻,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