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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路線Makalu
前情提要在這兒:
走向珠穆朗瑪 PART1 出發篇
走向珠穆朗瑪---Pary2島峰上篇
走向珠穆朗馬---PART3 島峰攀登篇
走向珠穆朗瑪---Part5 EBC大本營
走向珠穆朗瑪---Part6 翻越ChoLaP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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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被一個黑洞吸入了另一個時空,掉入了另一個世界,眨眼間斷了與這個世界的聯繫,但卻連結起了另一個世界。
(右邊山頭為Makalu)
我看著眼前揚起大面吹雪,被陽光照的發光的馬卡魯峰(Makalu),腦中還沒反應過來,我不是還正在埋怨著被困在那無聊的盧卡拉嗎?不是正還划著手機準備查看留言嗎?怎麼下一個轉眼,所有向外的聯繫全部消失,機場、咖啡廳和健行客也全部消失。眼前只剩下冰河灰色的岩石、白色的雪、以及泛藍的冰。
我看著那光滑冰冷、散發神聖光芒的馬卡魯山頂從我眼前慢慢接近,變得清晰,而後又漸漸升高,漸漸隱到山肩之後,直到我降落到祂的腳邊。
我還來不及跟台灣關心我的大家報備最新動態,昨天才發了最新的一篇文章,是告訴大家被困在盧卡拉第十天之久,怎麼這第十一天早上,我竟然站在馬卡魯山腳下蜿蜒的山谷裡?
受困盧卡拉,原先是因為感冒不願意上升高度,而後原先預計要從海拔4410的丁波切飛越稜線前往馬卡魯大本營的飛行路線,也因為連續一周糟糕的天氣狀況,專業的飛行員建議之下,我們準備改變飛行路線計畫從盧卡拉起飛。就連原本已經到丁波切的隊友---立瀾大哥也得回到盧卡拉跟我們會合,這倒是便宜了原本就頼在盧卡拉的我。
(空拍盧卡拉機場)
然而縱使盧卡拉海拔較低,依然好幾天水氣充足、雲霧繚繞,每日都有突發的短暫暴雨,這樣的天候讓直升機無法冒險起飛。尤其飛往馬卡魯大本營需要越過高聳結冰的稜線,可不像飛往聖母峰大本營(EBC)那樣沿著山谷而入即可。我、去年和我一起登頂洛子的印度隊員-碧昂卡、拿美國護照的中國隊員-立瀾大哥,原本對於到底何時可以飛成,都不太敢抱著期待。沒想到昨夜一場大雨後,積在稜線上的雲層消散,清晨五點都還白牆一片,五點半一過,白霧散去,竟然看見對面清晰的山稜。
唯韌的大堂哥明瑪(Mingma),是直升機公司的老闆,趕緊叫唯韌把我們三人弄到機場,今天絕對飛得成,而且我們必須把握時間。於是乎在又興奮、又措手不及的情況之下,我們被推上直升機出發。
記得我此趟出發前來尼泊爾的時候,還是早春呢,天氣尚寒,連熱門的EBC健行路線都行人寥寥。怎麼這一起飛,我竟然看見了腳下滿山杜鵑綻放。美,但讓我驚覺的是時間流逝,當杜鵑盛開的海拔漸高,也就代表攀登的季節漸末了。˙
碧昂卡(印度隊員)如同去年一樣比所有隊員都晚到,完全沒有高度適應的情況下 ,唯韌不敢讓她直接降落海拔4700公尺左右的低地營,而是把她放在海拔僅三千多的前兩個村莊,再讓她慢慢步行上來。
我與立瀾大哥則是照計劃降落馬卡魯低地營。
所謂低地營,指的是海拔較低的大本營。馬卡魯有兩個大本營,較低的這個是健行MBC指標性的終點,是攀登馬卡魯的起點,海拔僅4700公尺不到,有大約三間極簡陋的茶屋(Tea house),和外面下大雪裏面下小雪的少數房間。當然是不可能足夠讓所有攀登者與協作住宿,於是外頭帳篷不少。
(在低地營與元元果果合照)
在我的心目中,並無法真心的視“低地營”為基地營(BC),充其量只能做為營地之下的最後一個村莊,如同EBC之下高拉雪(Gorak she)的存在一般。
這無關有無建築物或是帳篷,對我來說“基地營/大本營”該是個每趟拉練適應的起點與終點,每趟出門會期待回去的地方,你會頼在這裏休息、串門子、洗衣、洗澡、曬日光浴…你會當這兒是這個攀登季的家。
另一個“高地營”相差了海拔1000公尺,從海拔5683公尺的高地營沒走幾步即可以穿梭冰塔之間。
高低兩營地相比,這裏的高地營就是這般的存在,即使因為高營地海拔又稍微高出其他大本營,海拔過高而有隊員休息恢復的疑慮(海拔越高越會讓人體無法正常自我修復,但沒有一個確切數字標準,海拔反應也因人而異),但低地營其實從我們離開之後,沒有隊員打算再下去,基本上完全失去“基地營”存在意義。
我走下直升機,雖然等這一天已久,但當自己像是個小棋子一般被拎起再放入另一個場景,我一時間還無法恢復這巨大變化的茫然。九成的腦子沉浸在剛剛空中望相馬卡魯,美的震撼,像是不小心接上女神目光,如此近距離看見偶像,覺得害羞又捨不得離不開視線。
身為世界第五高峰、海拔8463的馬卡魯山形陡峭,冰雪不易留,輕易可以見到大面的岩壁,因此山色也較深。有人説正是因為此山的顏色較深,才有Makalu這名稱的由來,因為馬卡魯,在藏語中為“黑色巨峰”之意,形容它那在強風之下呈裸露狀態的黑色山岩。也有人説,馬卡魯峰的稱謂是來自於梵語詩 - 卡拉Maha-Kala,代表著大惡,也同樣是印度教中至高無上的濕婆神的別稱,她的性情反复無常,時而冷酷無情,時而仁慈善良。
(右邊雲層覆蓋即是馬卡魯主峰)
我僅剩下的一成腦袋瓜,擔心的是還未通知任何人,就這樣進入另一個時空,下次歸來不知何時,不知道親朋好友會不會擔心我。唯韌忙碌著直升機上所有貨物的交代,根本沒空理我,立瀾大哥則是一副無關世俗的飄去照相了,被遺忘在一旁加重我那瞬間陷入孤獨的自我情緒,而我絕對不會承認這是網絡成癮的一點後遺症。
幸好這種內心小劇場持續不久,當斷了一個世界的聯繫,也會接起另一個世界的連結。
來幫我提裝備的小巴桑(Pasang)跟我説,兩個台灣人還在這裏,想當然他指的是阿果果和元植。我很開心,但出乎意料之外,因此有點跳針「你是説他們“現在”還在這裏嗎?」我一直問他。因為我們飛機延遲了這麼久,我覺得他們倆應該早就去了高地營,小巴桑滿臉問號,我看到遠處人影在帳篷附近,索性亂喊名字看看。
果然是元元果果,這應該算第一次在海外山上遇到,他鄉遇故知,那些同一個世界的元素,彷彿能讓我在這個異世界還有點對家鄉的連結。
他們倆健行這幾天,早就把外界拋的乾乾淨淨,就算提到FB近況發展、他們贊助的集資狀況,也已經到如同出家人心境般隨緣。不像我如同穿越空間抵達這兒,一時間好像失落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果果說,是因為等我,所以他們才在這裏還沒離開。雖然覺得是哄小孩的,但有被哄了一下還是很開心。畢竟連我們自己的隊員都等不下去先走了,更何況凡事照該有進度標準而來的元元果果呢。尤其,在高地營要見的機會可多了呢,理智來說,哪裡需要特別等這一天。
不過對我來說,可以飛過來第一天就遇到他們,是bonus(紅利)的緣分,也少一件期待又掛心的事,馬上拍照證明我有遇到兩位偶像。雖然照片無法馬上傳給最期待這一刻的吉祥物閨蜜PanPan,但我只要想像她在我旁邊開心扭動的樣子,心情就整個好起來。
當天我們抵達沒多久,元元果果就啟程往高地營出發,我當下好想跟上他們一起出發,但留在這個海拔適應至少一晚,是絕對必要的,只能約定高地營見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