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否認,我是一位沒有耐心的父親,敏感且易怒。如果妳有機會當面問晨晨,她將會十分的認同。
雙十國慶4天連假,原本計畫中的行程因著沒有抽到山屋而無法如願,如果還想在山中渡過假期,就只能找地方紮營了。這時腦海中重新浮現我們家已撤退2次的「畢祿山」!這次還有Debbie一家人陪著將我們一起前往,滿足了孩子有伴同行的願望。
畢祿山,大多數山友都會選擇一日單攻或重裝2~3日畢羊縱走。但為了有更充足的時間享受過程,我們再次安排了「畢祿糜爛3日遊」。由於之前8.4K營地爆滿的經驗,所以計畫派晨爸先去紮營,再返回與大家會合。
連假第一天早上,我們就被合歡山區塞車擔誤了時間,10:40才從820林道口出發,晨爸與大家告別後,即高速前往今日的營地。帶孩子爬山的這些年來,我從未在山上與妻小分別過這麼遠的距離,雖然早已對此林道的崩塌情況了然於胸,也清楚這對於晨晨來說不過是一塊蛋糕,但心裡還是有許多的不安。一路上,我每行走1公里即會用對講機回報,但其實只想確認大家是否安全,直到超過對講機的有效距離。一心想儘快與大家會合的我於13:00到達8.4K登山口,紮營後馬上回程,直到見到大家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820林道崩塌情況多
好久不見,我們家的可愛小帳篷。8.4K營地更凌亂了。
第二天登頂的路程,才是此行的重頭戲,在過了最後的水源-碧綠溪上游後,旋即陡上。在1.6K的里程內上升海拔800公尺,這樣的數據實在讓人難以想像。但一路上都能聽到三個女孩的歡笑聲,彷彿畢祿山這讓大人們頻頻哀嚎的山徑,不過是孩子的遊戲場。加上童話故事女神晨媽的助陣,鮮少聽到她們喊累。而在9.6K讓父母們擔心的10米垂直峭壁挑戰,孩子們都躍躍欲試,三兩下就攀上去了,大人們還跟不到呢!
攀上峭壁後迎接我們的不是登頂坦途,而是無盡的繼續陡上,附近的3000公尺以上高山也逐漸探頭出來。途中隱約聽到後面有晨晨的哭聲,擔心的回頭來尋,才知道原來姊姊撿到了一顆超美石頭,她也很想要。「但這個樣子的石頭只有一顆呀!妳找找看,應該還會有更漂亮的喔!」我試著安慰她。「不要!我要姊姊那一顆!」晨晨的回應讓我心裡有點不滿,但我還是試著想引開她的注意力。
攀爬垂直峭壁是孩子的最愛
「妳夠了喔!就說那是別人先撿到的,妳哭就會到妳手上嗎?就算靠著哭拿到手,我就會讓妳擁有它嗎?」我突然怒斥她。陡升的山徑,加上緊繃著神經來面對地形變化,我實在受不了自己孩子的哭鬧。晨晨被突如其來的怒吼驚住,一邊抽噎一邊試著止住自己的情緒。但我卻止不住自己已被挑起的怒氣,如機關槍開始一連串的指責:「我真的很討厭妳這種愛賴耍的性子…。」直到她完全安靜為止。當我回過神時,才看到晨晨臉上驚恐的表情。事實上,這表情不只有現在,在家裡也能偶然的看到,事主…也是我。
晨晨曾多次跟我提及,爸爸的失控事件讓她很害怕,並且因此刻意跟我保持距離。也因此,每次罵完晨晨總有一種涼意向我襲來,是後悔。如果在暴怒的當下,我能保有一絲的理性,可以封住衝動的口,也許就能避免現在的後悔。我十分清楚,她現在還小,還能輕易的被父母的權威所震懾,但是再5年,光景將會大不同。晨晨會更有自己的想法與情緒,她也有壓力需要被釋放,或許哪一天她再也不會理我了。
這次謝謝Debbie家的陪伴
挑戰第三次,終於成功登頂畢祿山,這是一件多麼值得開心的事,但在歡樂的氣氛之中,我卻一點也提不起勁。心中充滿自責:難道當下我沒有別的處理方式嗎?為什麼我總想要用發怒的方式來解決孩子問題,此時卻又後悔不已?
雖然想盡力修補關係,但看到孩子躲避的眼神,我知道傷害已造成。或許在半小時後,她就能重新開始與我和好玩樂,但傷害的累積,在未來有可能會從半小時變成半天、半個月,甚至半年。我愛我的孩子,所以真心期盼這樣的事情永遠不要再發生。
帶孩子走進山中,大自然是教室,孩子也能成為我們的老師。3天的畢祿山行程,我再次了解到,父母的愛不該只是擺在心裡,而應常常對孩子說出口;愛不是對於孩子的錯誤視而不見,而是有智慧的管教。
謝謝畢祿山,回程8.4K輕鬆林道給我反省、思考的時間。看著孩子們一路專注地聽著故事,偶爾把倒木當馬騎或當翹翹板踩的歡快神情,多希望時光就此停留。期許自己成為更有智慧的父親,讓孩子的童年回憶充滿這種純粹的喜悅。
回到登山口,孩子們開心極了。